Nod Young: 远离人群是我的人生追求

各色人类研究中心  2016-10-24

“离群索居者,不是野兽,便是神灵。”

——亚里士多德《政治学》

 

profile

Nod Young ,知名设计师、艺术家,A Black Cover Design 工作室合伙人,前锤子科技创意总监。曾获2011戛纳金狮、2012红点沟通、2014威尼斯双年展等国际奖项。他的工作室为各色设计了整套视觉识别系统。

工作上的无“简”不欢

“好,我们开始聊吧”。录音机打开 46 秒后,他打断了我们吃没吃早饭的闲扯。

A Black Cover Design 工作室位于北京朝阳区一幢独栋小楼内。三层楼,七个人,人均占地三十平米。我们对如此奢侈的布局表示震惊,Nod 却称七人已是上限,加入新人前,大约要开掉个老人。

人员极简一个想当然的好处是,管理方便。不过 Nod 从不给员工规定范式流程,甚至不明确自己的标准要求,“我只告诉他,战场在这里。至于怎么打,我不知道,他有自己的发挥。”

offi工作室一景

然轮到 Nod 自己做设计,条框立时多起来。“我基本只用几何形状,不允许用特别感性随机的心态做东西。立方体就得有个尖儿,不能是个圆。” 克制且自然是 Nod 的准则,这在他的设计作品中随处可见:

他给各色设计的产品 Logo 只用了四条前后倾斜的染色体;给 DKNY 设计的“迷失都市”巨型招贴只填充了圆扇方等几何图案; 给 Notegraphy 设计的 “廿六景”字母卡片只在英文字母与汉字笔画间加入了东方山水风月的意向……如他所言,“在单纯的形状和组合方式里包藏复杂的情感,是我给自己在游戏规则中设置的障碍”。

26廿六景(部分)

Nod 对极简的履践还体现在对旁人评价的态度上。“所有的赞美都要扣掉 30%。如果说’真牛逼’,那确实还可以;如果说‘还行’,那就是敷衍,再减 30% 都没了;如果说‘不太行’,那就是一文不值。” 当然,这些评价唯有来自他“瞧得上的人”才有效。

服务对象上,Nod 不挑品牌,挑人群。他花了大量时间琢磨不同群体,摸不清文化的统统放弃,比如广场舞大妈。这里的“摸清文化”,即是找准软肋。“大城市的年轻人都觉得时尚是个好东西,再年轻一点的觉得活力是好东西,我这个年纪的,三四十岁,觉得安静雅致是好东西。这都是软肋。只要你有倾向就会有软肋。我打你,就打你那儿。一打就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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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f2b56a7jw1f0njuquml2j20qo0qogr8Where are you 系列在美国在线画廊 Bezar 上线

Nod 很反感 Google 在办公室里装滑梯、辟咖啡间、设游戏室的行为。在他看,办公室有且只有一个作用——办公。“我特别不主张在办公室里弄什么健身器材,吃零食也不行。我只能接受你坐在电脑前,仔细盯着屏幕,无视身边一切。” 他对工作的态度近乎神圣,上班前必须把自己从头到脚再到心情都拾掇好,“就跟古人进山一定要焚香祷告沐浴更衣一样。因为我要创造一个未知的东西,我必须虔诚,可能也是有病”。

他还特别珍惜时间,无法接受四五个小时承公事之名的吹牛大会。真遇到了,会直接发问:“还有没有正事?没有我先走了,有的话赶紧。” 工作时间看见员工玩手机或闲聊,他甚至有直接开除的冲动。“以前没当老板时遇到过这种人,我就崩溃了,晚上都睡不着觉。不符合我办公要求的人太多,所以当初给老罗提要求,必须给我单独的办公室。”

对工作的虔诚与分秒必争让 Nod 对“拖延症”完全免疫。他甚至无视“死线”,因为凡事一定提前准备好是他的常态。

我的收入和我对世界的看法决定了我是精英阶级

Nod 的客户包括耐克、可口可乐、麦当劳、微软、迪士尼等国际知名公司。在外人看,走的是十足的商业路线。这与我们对顶级设计师多小众且高冷的预想并不一致。针对会否被商业利益禁锢创作的疑问,Nod 笑笑,“说实话,设计师赚钱不难,这么多年我从来没为钱的事发愁过”。

他坦言正是因为跟诸多大品牌有过合作,在品牌这件事上已经没什么可挑,甚至说已经没有需要去刻意追求的了。“如今最大的理想就是把我的能量全部用掉。希望设计出来的东西能一直在,能影响一些人。服务的品牌如果发展得很好很大,我会特别高兴,因为我的想法在里面起了作用。这个理想也直接决定了我必须走商业的路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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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到商业化,Nod 非常推崇麦当劳。“麦当劳是个伟大的企业。它把那个价位上的饮食标准提高了一点点,就那一点点,特管用。没钱没关系,我还是能给你一个味道okay、卫生安全的东西。如果没有麦当劳在做快餐文化,我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会怎样。优衣库、无印良品也是这样的公司,收入不高没关系,你还是可以有品质不差的东西。我希望我的设计也有这种可能性,也就是把大众审美和品质提升一点点。”

Nod 期待自己的受众能够与麦当劳、优衣库、无印良品的消费者重合。“他们是这个城市里的普通人,但也没普通到对设计全不在乎,属于没什么钱又不愿意凑合的那类。”

尽管有志做大众产品,Nod 并不讳言自己的精英身份。“我的收入和我对世界的看法决定了我是精英阶级。我会对很多事不屑,激进一点说,精英就是只关心自己和离自己近的东西。”

Nod 的生活非常简单,成天想的“要么跟创作有关,要么跟日常的商业行为有关”。甚至于看到一个东西,他都会想如果让他做会怎么样。这是离他近的东西,于是他只关注这些。至于社会新闻、明星八卦、热播影视剧,则全不在意。用他自己的话说,“我不看杂草,我向上看,向远看。那么多大师都来不及看,还看什么别人呢”。

“我特别不愿跟人在一块待”

Nod 手臂上有个纹身。六枚铜钱,一边三枚。典故来自真田幸村,一位日本战国末期的武将。Nod 非常欣赏此人,尤其受他六文钱家纹的故事触动。大意是说人死后需要十二文钱船资才能渡河,六文去,六文回。然真田家所有士兵出战时都会挂起六枚铜钱的战旗,将战死看作一生最大的荣誉。

nod真田家纹

“我内心缺乏这种勇猛,甚至还挺怯弱,非常惧怕与人发生冲突。比方说排队遇到人加塞,我会说’这都排着队呢’,如果对方不理,我就算了,肯定不会说第二句。又或者卖车,我知道二手市场价格肯定比 4S 店好,但我绝对不去。那儿都是流氓,我不想跟他们有任何接触。” 这么一看,Nod 纹真田幸村是渴望变得像他一样勇猛?“不是,就做个纪念而已。”

Nod 对自己不敢直面冲突的怯弱性格从未感到任何不适,相反,远离人群是他的人生追求。“如果有一种税,能让讨厌的人离我三十米开外,我肯定年年交,多少钱都交。我特别不愿跟人在一块待,尤其不愿跟野蛮人掰扯,能花钱摆平的事就尽量花钱摆平。” 我们以为他这是暗自做了个上等人与下等人的划分,他却反对,“你看智人里,有出去打猎的野蛮人,有在洞里抠果子的穴居人,我就是那抠果子的呗。你说谁比谁高级?反正我看见他们怕死了。”

Nod 的逃避型人格或许可以回溯到他成长过程中的一次转折。他称自己童年的生活环境特别单纯,“那地方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,就五百多户人家,彼此非常友善”。初中跟父母搬家到城市,生活顿时翻天覆地。

“开始有欺负人的坏孩子了。我几乎天天被欺负,问我要钱、要东西,不给就打,给也打。” 这段经历让他对城市产生了极度的恐惧与厌恶,迫切地想要逃离。“当时摇滚乐是我唯一的寄托。你想想,一个孩子得靠音乐逃避生活,他得绝望成什么样?” Nod 坦言那是他对人类社会失望的原点,甚至如今追求“精英主义”,初衷也仅仅是为离人群远一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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互联网时代,微博粉丝数俨然成了有头有脸的证明。鉴于远离人群的属性,Nod 在上面并不活跃。“倒不是清高,就是不知道怎么跟公众对话。我永远都是发自己做了什么事,看了什么书,特别傻。像一团气,没有人格,甚至没有取向,网上那些人根本不好这个。”

Nod 认为两人以上是交流的基础。就连在大学教课也一样,做完十几二十分钟的开场,他必须找个学生接茬。他不明白那些网红段子手如何做到一个人就开聊,“跟喂猪似的,发个东西,哐当哐当在那儿敲,来一群。有这功夫,我还不如喝点汤。” 依他看,公众身份对设计师而言非常多余,“我们的职责是给用户提供解决方案,犯不着跟大众玩爱的供养”。

他是个追求完美的工作狂,且要求员工向他看齐;他心理年龄像个孩子,与舒服圈外的人接触总让他心惊肉跳;他交友能力为负,找不到深夜喝酒撸串的朋友;他欣赏刻薄之人,尤其那些将讽刺挖苦与吹毛求疵玩出幽默的毒舌……Nod 不否认自己的怪诞,扎根北京也正是因为这座城市对各色各样的人都足够包容。

Nod 的人格画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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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格特征稀有指数

★ ★ ★ ★ ☆

开放性高:Nod 很容易在头脑中设想出细节丰富的画面。他欣赏音乐和诗歌的美,他对新的生活方式和少数派群体(如LGBT)持更宽容接纳的态度。

尽责性高:Nod 通常都会按时完成任务,并保证很好的完成度。他擅长整理和归类,无论是电脑文件还是居家空间,看起来都井井有条。

外倾性低:Nod 只愿意结交气味相投的人,他的社交方式通常是几个朋友小聚。闲下来的时候,他更愿意宅在家里与自己独处。他更欣赏严肃有内涵的文学和艺术作品。

宜人性低:Nod 更容易成为团队的领导者,他有些自大甚至自恋。如果对方的做法没有符合他的期待,他会忍不住发火。他不喜欢别人为没有做好的事情找借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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